我院资深院友龚宁珠教授访谈录

发布日期：2023年04月04日 16:36 作者：来源：点击：

作为我院的学科发展口述史项目“百名外院人话云南大学百年校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东南亚语言文化系李芳、王继琴等部分教师与骆洪教授、王浩副教授等学院领导2022年11月8日拜访了我院资深院友龚宁珠教授，慰问龚教授，并聆听龚教授讲述云大东南亚语各语种专业的发展历史和她个人的发展历史。

龚宁珠教授1962年秋季考入云南大学外语系俄语专业。1992年—2018年在我校任教，主教越南语、泰国语和对外汉语（汉语国际教育）。期间，1995年云南省教授评审委员会认定龚宁珠教授资格，专业为“外国语言”。2008年龚宁珠教授退休后，仍在学校继续任教与从事科研工作，为云大出版社编写对外汉语教材，分别用越南语、泰国语、缅甸语注释。2014年云南大学聘请龚宁珠教授为“云南大学东南亚语种专业顾问”。

龚宁珠教授曾任云南省侨联第五届委员、第六届、第七届委员会副主席；曾任政协云南省第八届、第九届委员会常委、省政协法制委员会委员；云南省外语翻译职称高评委委员，云南华侨历史学会会长，云南省世界语协会理事长，云南省翻译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云南省译协翻译进修学校校长，中国亚非语教学研究会常务理事，云南省东南亚研究会理事。龚宁珠教授在教学、科研与越南语、泰国语翻译方面做出了杰出贡献，荣获中国翻译协会颁发的“中国资深翻译家”等荣誉称号。

在访谈过程中，龚宁珠教授深情地回顾和总结了她在云南大学学习和工作的经历，内容丰富，资料信息珍贵，有助于我院梳理和总结我院学科的发展历史，以便更好地守正创新，促进学科的进一步发展。参加本次访谈的教师将龚宁珠教授所谈的内容汇总如下，以飨我院院友和师生。

校友龚宁珠教授回忆录概述

云南大学最早开办东南亚语班是在1990年12月份。当时因为外语系还没有教东南亚语专业课的老师，那时候我是在云南省广播电台工作， 1990年中越关系恢复了以后，东南亚一些国家跟中国的关系有了很大改善，很需要懂东南亚语的人才。

当时懂东南亚语言的人多数都是部队外语学校培养出来的，都在部队工作，因为部队经常换防，所以省政府就把这个任务安排给省外办。刚刚改革开放不久，整个云南边境需要稳定，必须要有人懂东南亚国家的语言。省外办接受这个任务以后就来找到我，因为我是在广播电台搞对外广播工作的，人家也知道我的情况。我在越南援越抗美任职五年，在老挝任职三年。他们对我的情况是比较了解的，就叫我出来组建这个班。我就出来组建这个东南亚语班了。因为当时云南各个地州县的外办，包括公检法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学历都不是很高，所以需要给他们一个提高学历的机会，就跟省教育厅联系。省教育厅最后安排在云南大学，让云南大学办一个大专班，既能够提升他们的学历，同时又可以学到外语。
组建的时候没有经费，就由省外办发指标给各个地州县的外办，最主要是边境这几个地州，比如学越南语的就选靠近越南的红河州，文山州、思茅地区等，给这些地州发点指标，让各地州县外办选择比较适合的干部上来学习。缅甸语专业也是一样的，从靠近缅甸这几个专州县选学生。泰语和老挝语也是这样。后来派上来的学生，有外办系统的，有公检法系统的，除此之外，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得知这个消息了后，也申请了五个名额，派了五个学生过来学习。他们都学得很好，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调干生。因为是省里下达的任务，学生由云南大学人事处组织，当时大班的班主任是潘兴涛老师。

当时的专业课教师是怎么组建的呢？当时各个语种的老师就由我去找，找来了以后发课时费给他们。这一个班的这些老师教得都非常认真，还自己编教材。越南语方面的是我跟省安全厅的孙老师两个人编的，最主要是语音方面。因为我自己的语音知识不是很深厚，尽管发音、会话各方面都没有问题，但是从理论上我的确不知道应该怎么写，所以全靠孙老师。孙老师是研究越南方面的专家。我就跟他一起编写了《越南语语音》。后来我在云大上课用的那一本就是跟他编的，当时也是拿打字机打出来的。就用那一本去教。然后接下来的那些泛读、听力、精读这些教材就是我自己编的，我编了《越南语教材》1-6册、《汉越词汇集》1-3集、《实用现代越语会话（汉越对照）》，因为我在广播电台工作，有这些条件。
泰语方面的教材也是这样。我找对外联络部，就是省委对外联络部的那几位专家，有泰国籍的，也有中国籍的。其中，有中国籍的，蒋有凤老师、姜建中老师。我们云南省跟泰国建立关系以后，最早教出来的懂泰语的学生就是这两位老师教的，他们编了很多教基础知识的书。较深的知识点和词汇、用语等，就请在联络部工作的泰籍专家编写。当时泰籍黄名老师亲自用钢板、蜡纸、蜡笔手工刻写了五本书（见下面图片）油印发给学生上翻译课、阅读课时学习。这些书至今都是很宝贵的资料。我十分敬佩黄名老师这种无私奉献精神，他为了搭建中泰友谊桥梁精心刻写了这些教材。
我的老师中文名字叫陈小莹，她的泰文名是อาจารย์วงจันทร์，是“月亮”的意思，也在联络部工作，当时因为没有出版的条件，出版要经费，所以全部都是自己用打字机打的，那么这些打字机从哪里来呢？这些打字机也是省委对外联络部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搞这方面的工作，所以国家就给他们配了很多这方面的打字机。

在这种条件下，缅甸语专业也是一样。缅甸语专业就以王子崇老师为主。当时王子崇老师最早是陆军学院的，简称“步外校”（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外国语学校）。我的老挝语就是在步外校学的。那么，当时的情况下，我为什么学老挝语呢？援越抗美之后转到援老抗美，就把我调去学老挝语。当时所有学校因为文化大革命都关闭，也没地方可学，最后组织决定请部队出面接受我这个学生。一个老师教一个学生，教我的老师也是地地道道从老挝来的。因为部队特殊情况，有好多老师都成无名英雄了。

我最早的泰语知识是从哪里来的呢？教我老挝语的这位老师是位女老师，她姓陈，陈老师的爱人是林老师，也是泰国来的。林老师就说：“小龚，你学习老挝语学了之后，不懂的词汇怎么办呢？”“只有查词典。”当时老挝语没有词典，就只有借助泰语词典。后来他就教我一些泰语字母，教我怎么用泰语字母去翻词典，然后通过词典怎么对照来查词，查泰语和老挝语词汇。所以，我的泰语基础最早是从那里来的。到后来到了云大，正式请อาจารย์วงจันทร์（月亮老师）当我的老师。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这个第一批在云南大学办的调干班的质量之所以好，就是因为把云南省的所有这方面的外籍老师，这种语言方面的专业工作人员都调集来当老师。那个时候能够在这些地方工作的人，政治上是绝对信任的，在业务方面也是很拔尖的，因此这一批的教学质量非常高，毕业了以后在各个岗位上都干得很好，都是单位的骨干。公安学员许少清在执行任务中由于会说越南语破了大案立了三等功。
      正因为有这个基础，所以云南省政府，当时是和志强当省长，和志强省长让我跟他出访越南。到东南亚的时候，他就说：“小龚，你最适合去当老师了。按你的性格，培养一些东南亚语人才很重要。”因为当时跟他一起出访的四个国家，越南、老挝、柬埔寨还有缅甸，那时候还没有去泰国的机会，其实四个国家里面的翻译人员，他最满意的就是越南语和缅甸语。当时我说我不想去当老师，我还是喜欢搞新闻。后来我就找了一个广播电台的人，我跟他说明情况。但他不愿意当老师，他说他的学历太低了，只是大专毕业，当老师没有高学历是搞不成的，所以他不愿意去。我已经答应了和省长了怎么办呢？最后只好我去，因为云大马上就要招生了，我就这样调到云南大学了。
      我到了云南大学，当然比我在广播电台工作的工资待遇低好多了。尽管那时候我已经是副高职了，我在广播电台是副译审的，转过来这边就等同于副教授，但是在广播电台工作的工资更高。来到云大之后，首先只组建了两个班。为什么？因为只有蔡琼莲老师愿意调过来，蔡琼莲老师本身也是在云南省省委对外联络部工作的，她愿意来云大，就来了。蔡老师是缅甸语老师，她来了以后，就我们两个，所以云大就只能够招这两个专业。所以，1992年云南大学外语系正式招东南亚语专业大专班的学生，只有越南语和缅甸语两个专业。
        到1993年的时候，说要扩大招生规模，当时说要找老师，但找不到老师。因为我要求的条件比较高，老师都是经过我面试了以后才能上岗。因为我这个人很讲究发音的，我觉得发音很重要，不管学什么语言，发音是最重要的。为什么我当翻译时，我的名声比较好？就是因为我的发音好，语气词用得好，一说出越南语来就像越南人，说出泰语就像泰国人，说老挝语也像老挝人。所以，我在挑选老师的时候，是很注重发音的，特别是中文没有的那几个音，我就特别注意，因此很难挑选到老师。挑选到的，他的学历水平又达不到当大学老师的条件，所以就没有招到老师。到1993年的时候说要扩大专业，因为我也懂泰语，就招了一个泰语班。
     当时云南大学在90年代的时候，就1992年正式招了越南与缅甸语班，1993年正式招了泰语班，后来这几个班毕业以后就没有再招生了。到2014年云大聘请我当顾问后，外语学院又恢复了东南亚语的招生。